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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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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蘇清詞放下畫筆,雞蛋羹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那是裴景臣為他準備的夜宵。他甚至做了預告,說明天如果還畫畫的話,夜宵做冰糖銀耳羹行不行?

蘇清詞端起調色盤,又放下,終於在雞蛋羹徹底涼掉之前寵幸了它。

蘇清詞胃口原本挺大的,病了後直接砍半,ICU一進一出再砍半,現在吃什麽都味同嚼蠟,胃容量也所剩無幾,雞蛋羹只吃了半碗就飽了。

又畫了半個小時,蘇清詞收起工具,起身下樓。

先去趟衛生間簡單洗漱,然後靠著墻走。自從生病體力不支後,他養成了靠墻溜邊兒走的習慣,這樣遇到特殊情況能有東西扶住自己。

走到臥室,推開門,蘇清詞猝不及防的一楞。

臥室裏的燈暗著,但床頭處留了一片溫暖的微光,裴景臣正靠在床頭翻著書,聽到聲音朝他望來,邊笑了笑邊掀被子下地:“結束工作了?”

裴景臣幾步走到蘇清詞邊上,扶住他的胳膊。蘇清詞一時出神,忘了躲開:“你……”

裴景臣說:“等你回來一起睡。”

一瞬間,蘇清詞感到眼周發熱,鼻腔發酸。不是被遲到的夢想成真感動到,而是被當初夢寐以求小心翼翼的自己可憐到。

跟裴景臣同居三年,他們工作不同,作息時間也有出入,裴景臣是陽間,蘇清詞是夜貓子,有時畫畫到很晚,累的胳膊都擡不起來,多想一回到臥室看到裴景臣並沒有睡,而是守在床頭等他。他會明知故問怎麽不睡呀?然後裴景臣用戀人之間的小浪漫回答,我等你回來一起睡。

蘇清詞跟演電影編小說似的,每晚都幻想這一幕,把自己感動的稀裏嘩啦。

可是想象就是想象,裴景臣沒等過他,一次都沒有。

蘇清詞體諒裴景臣工作不易,遠比他這個全職畫家還要累,所以自己早點睡是正確的,但這種戀人間膩膩乎乎的浪漫,偶爾來一次就可以了,一次就行。

蘇清詞躺到床上,裴景臣直接幫他蓋上被子,然後繞到床的另一側。蘇清詞心下吃驚,面上冷凝:“這套房子有八個臥室。”

言下之意,剩下七個臥室還容不下您裴總?

裴景臣已經躺床上了:“你起夜我能聽到。”

蘇清詞心說這是在24小時貼身陪護嗎?拿他當不滿月的嬰兒看待?

蘇清詞看裴景臣一眼,裴景臣剛好伸手關燈,唯一的光線暗下來,眼前陷入一片蒼茫的黑,而後逐漸被月光滲透,蘇清詞能看見裴景臣近在咫尺的身影。

蘇清詞想說隨便,但是不跟你同床共枕,你要麽打地鋪,要麽消失。但話到嘴邊,算了,別矯情了,不就是一個床上睡一覺嗎,以前睡得還少嗎,弄得跟貞潔烈女似的。蘇清詞無奈搖頭,咽了回去。

裴景臣側身面朝他:“累嗎。”

蘇清詞怔鄂,眼睛驀地瞪大。

這是他們之間獨有的暗號,已經太久沒用過,所以蘇清詞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時,整個人都有點傻眼。

累嗎,不累的話就做吧。

蘇清詞猛地支起上半身:“你……”

裴景臣也猛地驚醒過來,知道蘇清詞誤會他的意思了,頓時感到哭笑不得:“你想哪兒去了,我是問你累不累,手腕酸不酸,手指疼不疼。”

裴景臣邊說邊從被窩裏探去,抓住蘇清詞的手,先放進自己掌心裏捂捂熱,然後輕輕揉摁他的手腕。

蘇清詞掀唇想說什麽,又無話可說。這可不怪他滿腦子黃色廢料,純粹是裴景臣自己說話不註意,發出暗號了,還怪接頭人誤會!

裴景臣的掌心溫度很高,像冬日裏的暖寶寶,手下力道適中,才揉摁了五分鐘就緩解了手腕的酸累。蘇清詞說可以了,裴景臣說還有手指。

雖然光線不足看不清,但裴景臣可以通過手感描繪出蘇清詞手指的細長、以及完美到極致的骨骼線條。

一根一根的輕輕按摩,在有肉的地方加重力道,在指關節處柔緩的打著旋。裴景臣仔仔細細的揉摁,忽然聽到寂靜的臥室裏傳出平緩綿長的呼吸聲,裴景臣知道蘇清詞睡著了。他伸出手,在即將觸到蘇清詞頭發時縮了回去,黑暗中遞上一句極輕的“晚安”。

*

蘇清詞睡到早上七點自然醒,起身出門,裴景臣正在廚房忙碌,回頭朝他說聲早。

蘇清詞沒回應,叫智能管家開電視。甜美的蘿莉電子音說完“好的”,電視開啟,播放字正腔圓的新聞節目,蘇清詞也不看,就當個背景音聽著。

他不喜歡人多,卻怕極了孤獨。

廚房裏的裴景臣又問:“昨晚睡得好嗎?”

蘇清詞還是沒回應,說來可笑,從前都是他挖空心思說話,嘔心瀝血的讓家裏氣氛鮮活起來。現在完全逆轉,變成裴景臣沒話找話,而他像個冰雕愛答不理。

但蘇清詞講真,不是故意冷戰,也不是故意報覆什麽,就是懶得開口,沒有多餘的精氣神和興趣說話。

不過他開了電視,有播音員當墊背的,裴景臣唱獨角戲也不尷尬。

“清詞。”裴景臣說,“今天想要哪個醬?”

蘇清詞楞了楞,看見裴景臣左手拿著沙拉醬,右手拿著花生醬,廚臺上還有藍莓草莓和煉乳。

蘇清詞挺無語的,他曾經用來對付裴景臣的招,今天居然回旋鏢到自己身上了。

“煉乳。”蘇清詞終於開了尊口。裴景臣笑著道,“好,要肉松嗎?”

蘇清詞點頭。

幾分鐘後,三明治端上桌,還有滿滿一杯的熱牛奶。

因為順口味,蘇清詞吃的多了點,一整份三明治和半杯牛奶,剩下半杯讓裴景臣打掃了。

蘇清詞坐在沙發上無聊翻手機,感覺有陰影壓下來,擡頭,是裴景臣端著白開水和分藥盒。

“該吃藥了。”裴景臣邊說邊給蘇清詞遞水。

蘇清詞看向分藥盒,總共七個格子,每個格子裏放著一天所需藥品。也不知道裴景臣啥時候買的,更不知道裴景臣啥時候分揀的,一個格子裏有六七種藥,混著膠囊和藥片,哪個是治什麽的被裴景臣記得一清二楚:“先吃這個。”

蘇清詞遲了幾秒才伸手。

親眼看著蘇清詞咽下藥,裴景臣悄悄地松了口氣,說:“你去公衛不方便,我聯系裝修師傅在臥室按個內衛吧。只是裝修起來動靜大,灰塵多,你要不然先搬我那裏?”

蘇清詞擡眼看他。

裴景臣說:“你不想去的話,住酒店也可以。”

蘇清詞道:“都不用。”

裴景臣沒有強求,想起溫院長也說過適當鍛煉,多走幾步去公衛也好。

蘇清詞起身,裴景臣立即條件反射道:“去哪兒?”

蘇清詞有點煩了:“你拿我當犯人看著?”

裴景臣也覺得自己太過一驚一乍:“不是,你想要什麽就說,我喃諷幫你拿。”

蘇清詞湧上心頭的不耐洩掉了,他有點討厭自己,因為心情不好就對身邊的人無差別發洩戾氣。以前裴景臣是個例外,他是火,裴景臣就是滅火器,但現在連裴景臣都壓不住他了。

這世上許多事真的說不定,明明以前為了博取裴景臣的關註不擇手段,現在裴景臣時時刻刻盯著他,關註他,他反而不耐煩了。

蘇清詞說:“我去畫室。”

“你……”裴景臣頓了頓,道,“你稍等十分鐘,不用,五分鐘就行。我把你的畫畫工具搬到一樓,那個房間如何?”裴景臣擡手指去,又說,“不然在休息區那也行,光線好。”

客廳連著休息區,休息區有兩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前放著幾十盆薰衣草,窗外連著露臺,露臺放著輕奢格調的桌椅和栽種著綠藤。

確實是極好的地方,蘇清詞同意了。

得到批準,裴景臣立即開工,搬來畫架,畫板等畫具,其餘東西慢慢搬不著急。

蘇清詞望著那些薰衣草,裴景臣說:“我昨天澆的水。”

蘇清詞問:“你不上班嗎?”

裴景臣:“今天休假。”

又休假?淩躍卷王要金盆洗手嗎?蘇清詞心下嘀咕,隨便,無所謂。好在他畫畫時發現裴景臣休假雖休假,但並未徹底罷工游手好閑,他抱著電腦聚精會神的批閱文件,戴著藍牙耳機跟各部門主管開視頻會議。

怕打擾到蘇清詞,裴景臣進臥室通視頻,臥室門開著,能時刻註意到休息區裏蘇清詞的動態,一心兩用。

許助理:“裴總,您是坐在地上嗎?”

裴景臣長眉肅穆:“地上涼快。”

角度問題,只有坐在衣櫃前面的地上,才能看見客廳裏鏡子反射的蘇清詞的背影。

視頻會議進行到十點鐘,裴景臣看著腕表道:“散會吧。”

市場部經理急忙說:“裴總,我手裏還有兩套方案沒說。”

裴景臣已經摘下耳機:“等下午一點你單獨私我。”

線上的淩躍高層管理面面相覷,這真的是那個能開兩個小時會議就絕不開一個半小時會議的鬼見愁裴總嗎?多少人被他勾起了老師拖堂的恐懼?!

熬夜加班是司空見慣,沒完沒了的會議是家常便飯,有始有終是必須的,今日事今日畢是嚴格死守的,咋能半截腰開小差呢???

裴景臣速度關閉會議,合上電腦,他得去做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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